在客貫如茬的風(fēng)味農(nóng)莊里,,大廚殺魚是從不用刀的,?;畋谋牡膸r骨魚自水中撈上來,,擱置砧板上,,手在魚“頸”部猛地一摳,,那五臟六腑便一股腦兒被扯將出來,,包括母魚腹中大塊的魚卵,。
被摳了臟腑的魚并沒有馬上死去,,不斷地掙扎,、抽搐,乃至于痛苦地扭躍,。等力氣耗盡,,差不多動(dòng)彈不得的時(shí)候,,大廚一把鹽撒上來,魚又痛得一蹦三尺高,。這多少有些無頭鬼的恐怖,。
之后,一通亂蹦的魚被倒進(jìn)大火烘烤著的油鍋,。蓋鍋干燜,。
熬湯的前奏。
我突然想,,也好,,火要再烈一點(diǎn)??禳c(diǎn)結(jié)束這痛苦,,失去知覺,總比這清醒著被活剝,,被鹽刺痛喚醒每一隙滴血的傷口強(qiáng)百倍,,千倍,萬倍,。
僧人尼姑都是不殺生的,,也不食葷。食素,。
砧板上正被碎成一截截的南瓜蔓,,水嫩嫩,脆生生,。這株南瓜藤蔓,,如果這一刻沒被“請”來,也許明天它就會(huì)開出美麗的花,,過幾日,,結(jié)出青翠的果,再給些日子,,藤間便會(huì)躺滿黃澄澄的大南瓜,。若任其生長,明年,,后年,,再往后……漫山遍野都會(huì)生活著她的后裔。
可在此刻,,生命已被碎骨。還不如魚,,連掙扎的痕跡都不曾留下,。
菜端上來了,。酒也端上來了。餐桌上一派喜氣,,主賓們欣然舉筷,。魚和南瓜蔓這些風(fēng)味佳肴,再也撲捉不到曾經(jīng)茍延殘喘的半點(diǎn)氣息,。有的,,只是惹人垂涎的香味。除了香味,,還是香味,。
在酒精的刺激下,我也竟全然沒有想起廚房里砧板上那些痛苦的跳躍,,和眾生一樣,,一筷筷入口,只贊這大廚的手藝了得,。后來想,,就算沒有酒精的推杯換盞,我也會(huì)給廚師豎大拇指的,。因?yàn)?,魚本來就是給人食用的。廚師的生剝活炸,,只不過是讓我們把魚吃得更香脆,,更玩味。
自古以來,,弱肉強(qiáng)食,。
可就是怎么也忘不掉那魚卵在母魚腹邊散落一地的血腥,太象侵略者曾經(jīng)刺刀挑嬰的殘忍,。
《水滸傳》中武大郎冤死,,胞弟武松挽袖提刀去報(bào)仇。不守婦道自撞槍口的嫂子潘金蓮不論,,且說西門慶,。武松取西門慶的頭顱,拳頭對拳頭,,大刀對大刀,,惡戰(zhàn)。那西門慶居然也是功夫了得,,若不是武松稍稍技高一籌,,恐怕,結(jié)果,,后果,,這后世的傳說,,都成了兩樣。
常想,,如果有一天這地球只剩下汪洋,,魚也就一種,鯊魚,。我們?nèi)祟?,不知?huì)怎樣?
古人云,,自助而后天助,,自立而后人立。這打鐵,,還需自身硬,。